国庆节前的一天,多日的绵绵秋雨,天终于放晴了,天空瓦蓝瓦蓝的,太阳把我们的心情照得亮堂堂的。
我们来到三门峡市陕州区矿山生态修复专项治理设计施工总承包项目采访时,已是午后一点多了,项目经理郑学川带着我们匆匆赶往24治理区。在车上,郑学川说,他们承担施工的这项工程,涉及陕州区7个乡镇,共分为20个历史遗留治理区和25个提质增效治理区,治理总面积8443亩。我们要去的24治理区位于陕州区硖石乡,山高路险,道路泥泞,崎岖难行。汽车如一头负重的老牛,轰鸣着拐上了一个又一个弯,终于到达了施工现场。
不远处,一架无人机的引擎“嗡嗡”作响,划破了原野的宁静。地面上两名施工人员把施工材料刚一捆绑好,“飞手”张林杰手指在无人机操作杆上轻轻一拨,无人机就稳稳悬停,机身下的机械爪“咔嗒”扣住材料袋提手,载着沉甸甸的一袋材料朝着高高的护坡上飞去。“前几年都是人工往山上背,深一脚浅一脚的,费时费力不说还危险,半天也运不了几袋,人还累得直不起腰来。”张林杰轻拍手中的操作器说,“现在这‘空中搬运工’可帮了大忙!单次能运80多公斤,效率比人工高10倍!”
顺着无人机飞驰的方向向上望去,我们发现,上面正在治理一处护坡,高达五六十米,斜坡呈九十度。坡上正在作业的七八名作业人员,头戴红色安全帽,身着红色工装,安全绳将他们吊在半空中,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如一团红色的火焰,移动着,闪亮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中,这抹红色在绿色植物的映衬下,格外显眼,格外美丽。
郑学川告诉我们,生态环境修复治理一般包括削坡剪裁、坡脚反压、采坑回填、场地整理、挡墙修筑、挂网喷播、覆土穴栽绿化等工作内容。现在施工人员干的是坡脚反压和挂网喷播的活。这两样活相对复杂,危险系数也高,施工人员每天要吊在空中,把削坡剪裁后的坡角、坡度压实,然后再将锚杆打入坡中,再把钢丝网挂在坡上,之后进行草籽喷播。一个工作面需要个把月才能完成,非常的辛苦。
辛苦的不光是施工人员。作为工程技术质量管理人员,郑学川和项目部人员也是早起晚归,披星戴月,风里雨里奔波于各个施工治理区。郑学川说,项目部共有七八名管理人员,每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开会布置工作任务,然后驱车到各个施工现场,查看工程进度、检查施工质量,两三天时间才能跑完整个施工地点。看着身旁的郑学川,他那黑黝黝的脸庞印证着每天的艰辛。
“施工人员就在上面干活,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郑学川指看眼前高高的山坡说道。我毫不迟疑地说:“上,来了就要上去看看大家的工作场景。”护坡右侧是上山是一条施工人员踩出来的弯弯曲曲的小路,沿坡小路是山上固定着两条麻绳。我们弓着腰,一手抓着绳,一手拨开身边密密麻麻的灌木,一点一点向山上爬去。不一会儿,我的头上就冒汗了,两腿也开始酸困起来,我想,我只是爬了这么一小部分,就已累得气喘吁吁,郑学川和施工人员每天上上下下该付出多大的毅力啊!
终于到达二层平台了。我们沿着二层平台窄窄的斜坡,小心翼翼地向远处的施工人员走去。一名施工人员站在坡上,时而检查着锚杆是否牢固,时而用工具将挂网连接处紧了又紧,只见他每移动一次身体,都要把脚踩牢,再进行作业。当他抬起头时,发现我在拍照,就对着镜头微微笑一下,这一瞬间我赶紧按下快门,将这个美好表情定格在原野里。
护坡的左面,两名施工人员在打锚杆,他们低着头用力按着风钻打着锚孔,风钻的吱吱声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坡面上冒着一片浓浓的烟雾,在上空飘散开来。郑学川说,打锚孔是边坡治理中最重的活,施工人员被吊在空中,身体根本使不上劲,他们双脚要借助坡面力量,全身用力,才能完成一个个钻孔。他们在上面一干就是一天,每天要打出上百个孔,有时为感工期他们的午饭也是在现场吃……我仔细欣赏着他们作业的样子,他们不是在坡面上打孔,而是在巨幅画布上用心用力用情描绘着美丽的画卷。
“看,还有一位施工人员在下面作业呢!”我们往下一看,距离地面二十多米的一层平台坡面,安全绳索将一位施工人员吊在半空中,双手并用在坡面上加固着一片挂网,我举着相机找准角度要为师傅拍一张这种场合的劳动镜头,看着下面深深的坡底,我的双腿不禁有些发抖,我心里暗暗叮嘱自己:别怕,工人师傅在半空作业都不怕,你怕个啥。
按下快门的瞬间,风从山谷里吹来,带着草木的淡淡清新,吹起了工人师傅红色工装的衣角,为原野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景致。他似是察觉到我的紧张的目光,似乎在告诉我不要怕,抬头朝我挥了挥手,安全帽下的笑容被阳光镀上一层暖光。随后又低头专注于手中的活计——指尖在钢丝网与锚杆间翻飞,每一个动作都沉稳得像在雕琢一件珍宝。
待我们沿着绳索慢慢下山,回望那片护坡,红色的身影仍在半空中移动,像跳动的火焰,又像撒在山野间的朱砂。无人机还在往返运送着材料,风钻的轰鸣声渐渐与风声相融,不再刺耳,反倒成了这片山谷里最生动的劳动乐章。
郑学川站在山脚下,正和一名施工人员核对当天的进度,黑黝黝的脸上满是认真。见我们下来,他递过两瓶矿泉水:“今天辛苦你们了,这山上的路,第一次走都得捏把汗。”我接过水,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却想起方才在山顶看到的场景——那些被汗水浸湿的工装、被风钻震得发麻的手臂、悬在半空时仍稳稳当当的脚步,哪里是“辛苦”二字能道尽的。
返程的车上,窗外的山景缓缓后退,那抹红色却始终留在我的脑海里。它们不是山野间天生的景致,却是最动人的色彩——是工人师傅们用双手为裸露的废弃矿山织就的绿衣,落下的赤诚;是技术人员们踏遍崎岖、日日坚守中,印下的执着;是无数人为“矿山灰”蝶变“生态绿”默默付出中,点亮的希望。